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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章 回娘家 喬麗懷孕的時候,徐遠洲沒少在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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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麗懷孕的時候, 徐遠洲沒少在紀明鈞面前抱怨她的無理取鬧,說她經常會問一下奇奇怪怪的問題,不管他怎麽回答都是錯, 如果他保持沈默, 那更不得了, 孩子還沒出生, 他竟然就開始無視她了!

以前紀明鈞只是聽人說,並沒有真切感受, 但在這個夜晚, 他深刻體會到了孕婦的喜怒無常。

當他問清楚林靜做了什麽噩夢,明白她的意思, 安慰她不會有事後, 她指著他避而不答是不是打算等她死了再娶, 給孩子找個後媽?當他發誓說不會再娶, 她就開始質問他是不是也覺得她會死?

總之,不管他怎麽回答都是錯。

幸好在林靜懷孕後,為了以防萬一,紀明鈞向徐遠洲和黃指導支過招, 雖然他們的經驗就兩個字——認錯, 聽起來沒什麽實際用處,但好歹是經驗。

所以不管自己冤不冤, 紀明鈞開口先是一句“我錯了”, 然後解釋說他沒這麽想。

事實證明,雖然聽著扯淡, 但將從實踐中得出來的經驗運用到實際中,還是非常見效的。在紀明鈞的聲音中,林靜的哭聲越來越小, 然後……她就睡著了。

紀明鈞:“……”

能睡著就是好事,雖然紀明鈞現在是睡不著了,一晚上眼睛睜了閉,閉了睜,第二天難得睡到太陽升起。

但林靜一動,紀明鈞就行了,看著她睜開眼便問:“你昨天怎麽了?”

“啊?”林靜剛睡醒,昨天的記憶還沒有回籠,人有點懵。

“昨天晚上你做噩夢,抱著我一直哭……”

紀明鈞還沒說完,林靜人就清醒了,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,紅著臉說:“我都想起來了,你別說了。”

紀明鈞果然沒有繼續說下去,只緩緩將林靜的手拉下來,重覆問:“你昨晚怎麽會做噩夢?”

林靜不知道該怎麽說,含糊到:“做夢也不是受我控制的。”

這個答案並不能說服紀明鈞。

而且他昨晚斷斷續續想了一晚上,也隱約察覺到林靜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對勁的,直接問:“是魯團長媳婦跟你說了什麽?”

“你怎麽知道?”林靜反射性問。

紀明鈞皺眉:“她跟你說了什麽?”

林靜抿唇。

紀明鈞說:“你不說我待會去他們家問她,”

“別!”林靜連忙開口,“我跟你說了你別告訴別人。”

“我能告訴誰?”紀明鈞心裏有些好笑,但還是鄭重道,“我誰也不說。”

“不都說懷孕會長胖嗎?我看齊姐生了三個孩子還是那麽瘦,就想問問她怎麽瘦下來的。”

紀明鈞聽著摸了摸林靜的肚子:“你也沒怎麽長肉。”

“我這是剛開始,而且我肚子沒以前平了你不覺得嗎?”林靜說著平躺下來,掀開被子揭開衣服下擺給紀明鈞看。

紀明鈞還真看了一會,然後拉下林靜的衣擺,搖頭說:“沒覺得,而且你胖點也挺好。”

“胖一點當然可以,胖太多……我怎麽跟你說起這個來了?”林靜突然反應過來,埋怨道,“都是你打斷我。”

紀明鈞:“……”

林靜繼續說下去:“昨天正好去魯團長家裏拜年,我就想問問齊姐懷孕的事,然後她就跟我說了她生老二和老三的事。”緊接著就把齊瑞蘭說的話覆述了一遍。

紀明鈞也聽得神色凝重:“以後家裏的衣服都由我來洗。”

“嗯?”

“雖然家屬院是小池子,但洗衣服難免有水濺出來,地上滑,容易摔倒,就算沒有池塘那麽危險,但你肚子裏還有孩子,得小心點。你們單位也是一樣,有要洗的讓沈同志去。”說到這裏沈思片刻,“至於魯團長媳婦說的後者,下次做檢查的時候,我們再詳細問問醫生,必要的話,生產的時候你請幾天假,住到醫院去。”

林靜聽他安排得頭頭是道,微微張大嘴巴:“這樣,會不會顯得太緊張了?”她說著低下頭,“其實我昨天是突然聽到這些事有點嚇到了,但冷靜下來想想,懷孕的人那麽多,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遇到這些事。”

“這麽做只是為了以防萬一。”紀明鈞不想說得太悲觀,那只會讓林靜更有壓力,他斟酌片刻說,“這樣我也能放心。”

“那好吧,不過這樣一來,你要做的事會不會太多了?”林靜掰起手指頭數起來,“要洗衣服,要做飯,還要幫我去托兒所幹活。”

紀明鈞反問:“前兩件事我不是一直在做?”

“那去托兒所幹活呢?”林靜說。

紀明鈞雲淡風輕:“托兒所能有多少活?”全是兒童用的桌椅,他單手就能拎起一張。

紀明鈞不甚在意,林靜心裏卻酥酥軟軟的,伸手抱住他,將頭埋進他懷裏甕聲問:“你怎麽這麽好啊?”

“你是我媳婦,我對你好不是應該的?”紀明鈞抱住懷裏的姑娘,正經不過三秒,就有些蠢蠢欲動,“當然,你要是願意回報我就更好了。”

“怎麽回報?”林靜仰頭問。

紀明鈞在被窩裏握住媳婦的手,用實際行動告訴她怎麽回報。

……

因為早上的插曲,林靜和紀明鈞出門晚了,到林家已經十點多。

張秀梅是從八點多就開始張望了,雖然前兩天才見過,但她心裏還是很想閨女。而且回娘家時間一般比較早,左等右等沒看見林靜人,她就擔心是有什麽事耽擱了。

因此林靜從自行車上剛下來,就聽到親媽問:“怎麽這麽晚過來?”

林靜腳下差點打滑,得虧紀明鈞眼疾手快扶住她,提醒說:“小心點。”

張秀梅也覺得閨女太不小心,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,還這麽冒冒失失,忍不住念叨了兩句。

林靜為了擺脫被圍攻的困境,只好伸手指向紀明鈞:“我們為什麽這麽晚來,您問他吧。”

其實張秀梅不是非得問出個所以然,但林靜提起,她就順勢看向了紀明鈞。

但紀明鈞怎麽說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,怎麽可能被這麽個問題難住,再說他臉皮也沒林靜那麽薄,便說:“靜靜最近容易餓,我們在家吃完早飯才過來。”

張秀梅明白了,也是她考慮不周到,忘了這一茬,又念叨閨女:“吃早飯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?不知道你在扭捏什麽。”

林靜:“……”

……

三人說話的時候,林國文從屋裏拿了個圓餅鞭炮,拆開攤放到院子裏點燃。

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,左右和樓上出來好幾個鄰居,笑著問:“老林,你閨女回來了?”

大年初二回娘家,林家上門的客人是誰不用多想。

不止林國文,他們中有閨女,而且閨女嫁在本地的,今天也都回來了,出來的人中就有今天回門的女兒。

林國文的回答也不出他們所料,中氣十足道:“沒錯,我閨女女婿來了!”

聽見這話,樓上的人羨慕不已,他們是聽見鞭炮聲才出來的,沒看到紀明鈞身影。

羨慕的原因有兩個,一是今天雖然是閨女回娘家的日子,但女婿上不上門就不一定了。有心的還知道送媳婦過來,要碰上沒什麽誠心的,直接借口家裏忙,讓媳婦帶著孩子上門,連面都不露。

二是林國文女婿有出息啊,副團職,級別不比他們制衣廠廠長低。他們廠長的兒子,自己沒什麽能耐,就因為有個好爹,還每天人五人六的,一點不把老丈人放眼裏。紀明鈞自己有本事,還這麽尊重老丈人,隔三差五要陪著靜靜回來一趟,每次提的東西還不少。

再看林國文身上那件衣服,大幾十一件呢!

外人都以為制衣廠的工人不缺衣服穿,這話倒也沒錯,夏天工服每年兩身,冬天外套每年一件。但工服總不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穿,逢年過節誰不想穿身好衣服?

買不起啊!

就算他們是制衣廠的工人,買衣服有內部折扣價,但針對的是次品衣,或者往年沒銷出去積壓下來的庫存,衣服拿出來,顏色都不鮮亮了。

林國文女婿給他買的可是新衣服,還是省城那邊制衣廠做的,不是他們長大人志氣滅自己威風,實在是省城制衣廠的設備比他們本地制衣廠強太多,所以同樣的款式料子和尺碼,省城制衣廠做出來的衣服版型就比他們好很多,價格也相對更貴一些。

怎麽他們就沒這麽好的女婿呢?

林國文也很享受大家的羨慕,雖然人近中年,但誰能沒點虛榮心?

反正他林國文有,所以自打年三十穿上新衣服,除了晚上睡覺,他壓根不想把衣服脫下來。而且他這人本來不是多外向的性格,平時不是去上班,就是在家睡覺,偶爾放假也是在前後兩棟的鄰居家裏玩。但這兩天他有事沒事就愛出去溜達,哪裏有人往哪鉆,時不時還要整理下衣領,生怕別人註意不到他身上的衣服,把別人給酸得喲!

當然,今天不打算出去轉悠了,他要跟閨女女婿好好聊聊。

家裏沒地方坐,大家還是坐外面,倒水的時候張秀梅喊了下林國文,讓他把飯桌搬出去。但林國文還沒反應過來,紀明鈞已經走進來,主動把桌子搬出去了。

幾人坐下後,張秀梅又洗了點兩人帶來的水果。

林家是不怎麽買水果的,過年也一樣,頂多稱點瓜子花生,客人上門不至於空著盤子。不獨林家,制衣廠家屬院其他人也是這樣的,誰家日子都不寬裕,舍不得買水果。

但張秀梅不是小氣人,閨女女婿帶來的水果她不打算藏著,將蘋果切成塊,桔子直接裝出去,給坐過來的鄰居一人分了點。

當然,分之前張秀梅留了個心眼,提前問了林靜這兩樣水果是多少錢買的。

雖然林靜藏著掖著不肯說,但張秀梅還是知道了蜜柚的價格。很難不知道啊,林靜告訴李桂花價格的時候好些鄰居都聽著呢。

年三十張秀梅穿著衣服出去炫耀,鄰居也知道她的心思,變著法子在她面前誇林靜,幹誇不行啊,總得拿出點事實依據,就有人說:“靜靜多想著你啊,他們供銷社進了蜜柚,他們一人也就買倆,還給你們送兩個來,好幾塊錢一個的柚子呢!”

本來張秀梅很高興,聽見價格笑容僵住了:“多少?”

鄰居楞了下,小心翼翼地重覆了價格。

張秀梅臉上的笑容徹底變了,整個就氣急敗壞,要不是林靜不在身邊,她準得問問閨女是怎麽過日子的?大幾塊的柚子她說買就買?

買就算了,送過來也不知道跟她說一聲,兩個蜜柚她都分給了別人,自己都沒吃幾瓣呢!

不過當時雖然惱火,但過後想想張秀梅心裏還是挺高興的,閨女想著她吶!

經過兩天的消化,今天林靜回來,她就不打算說道閨女了,只是再分水果前她留了個心眼,提前問了林靜價格。

不然一分大幾塊,她可受不住。

但林靜說了價格她還不信,問:“真的?你沒誑我吧?”不怪她多疑,畢竟有先例。

林靜無奈:“我真沒誑您,這都是本地水果,價錢能有多貴?”

雖然張秀梅不常買水果,但本地水果的大概價格還是清楚的,拿出蘋果和桔子看了看,確實是供銷社常擺出來的,這才放心洗了倆蘋果切塊,再裝幾個桔子到托盤端出去。

紀明鈞人氣挺高,切個水果的功夫,外面就坐滿了人,還是以他為中心坐著的。因為都是男人,林靜不好坐過去,將水果放到桌上,讓大家吃水果後便拿起凳子坐到了一旁。

紀明鈞:“……”

他倒是想過去,但身邊圍了一圈人,這個問他當了多少年兵,那個問他怎麽能當兵。他這人看著嚴肅,但面對這些熱情的人,做不到冷漠以對,挨個回答說:“我是讀完軍校當的兵,算軍齡十二年了。你們家裏人要是有想當兵的,可以關註下個月的春季招兵,符合條件的可以去報名。”

另一邊的林靜也很快脫不開身了,在她坐下後,樓上樓下各家的女人也陸續下來了。

下來的人中也有跟林靜差不多年紀,基本是家屬院嫁出去的閨女,至於兒媳婦則大多回娘家去了。

同一棟樓裏長大的姑娘,哪怕年齡差了點,互相之間肯定也認識,無非是熟不熟而已。

但就算不熟,當了這麽多年鄰居,各自的情況還是清楚的,說起話來也不會太生疏。更何況其中還有兩個也是制衣廠的員工,林靜換工作前常見。

和男人不同,女人之間的話題通常是圍繞著丈夫孩子展開,她們也不例外,沒聊幾句話,就有人問林靜有沒有好消息。

林靜當時還沒反應過來:“什麽消息?”

其他人紛紛笑起來,李桂花說:“傻姑娘,好消息能有什麽?她這是問你有了沒。”

林靜臉上熱起來,張秀梅說:“你們夠了啊,我這當親媽的都沒催,你們操心那麽多幹什麽?”

當下便有人笑:“你不催,紀同志家裏人也不催?”

說好了暫時不公布,林靜就說:“他家的確沒人催。”

“他家裏人不著急?”有人說著擡頭瞅一眼紀明鈞,壓低聲音問,“紀同志年紀也不小了吧?”

說話的人叫何春芳,年紀跟林靜一般大,但兩人關系向來一般。

何春芳打小相貌出眾,是樓棟女孩們的大姐頭,出入身邊總有一群人,十分威風。

但林靜小時候就是個書呆子,當然這是何春芳對她的評價,因為有一次放學後,她看林靜孤零零的太可憐,好心提出讓她跟她們一起玩。結果這書呆子不但不高興,還以要回家寫作業為由,斷然拒絕了她,身為大姐頭的何春芳當時就不高興了。

從此以後,前後幾棟同齡的小姑娘沒幾個願意跟林靜一起玩。

再加上林靜那會人瘦頭發黃,就被人取了個豆芽菜的綽號。直到林靜上初中,模樣漸漸長開,頭發也變黑了,叫這綽號的人才漸漸少了。

但兩人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好轉,根由在何春芳身上,林靜那會忙著學業,沒功夫考慮學習以外的事。但何春芳就不同了,她是個學渣,回回考試都是倒數,每次看到成績單,她媽都要讓她跟林靜學,次數多了,她當然不會喜歡林靜。

不過那時候她也十來歲了,比幾年前還是成熟不少,沒再搞拉幫結派那一套。當然搞了也沒用,林靜那會混的是學霸圈,跟她們不是一路人,所以只能心裏別扭著。

再後來停課鬧革1命了,林靜退學了,進制衣廠當學徒了。

何春芳心裏也平衡了,想,虧她媽以前還念叨林靜成績好,讓她跟著學,結果林靜學來學去,也只是個學徒工,還不如她早早輟學呢。

林靜落魄了,何春芳對她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,雖然因為不在同一個車間,上班很難碰上面,但碰到了總會打聲招呼。連何春芳她媽看到,都說她懂事不少。

但林靜結婚後,何春芳又漸漸失衡了。

因為她每次回娘家,她媽都要念叨林靜嫁的男人有多好,人有多孝順,這不,他們夫妻倆年前還給張秀梅買了件呢絨的外套。

雖然何春芳知道她媽就是純羨慕,沒別的意思,可誰每次回娘家聽見親媽誇別人女兒能無動於衷?

反正何春芳不行。

因此,被親媽從樓拉下來後,何春芳一直拉著臉,她不太想見林靜。等聽到大家對林靜明裏暗裏的恭維,她心裏就更難受了。

而這,也是何春芳點出紀明鈞年紀大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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